脑洞一时爽，下笔火葬场
我总觉得自己写了假的21（。_。）
啊对啦，狗狗大概长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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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蛋了。”迪克缩着身子坐在提姆的床上用手捂着脸，声音闷闷的，“我可能真的完蛋了。”
“怎么了？”
一旁较为年轻的男孩似乎对于迪克这种夸张的情绪起伏已经练就了面不改色的功夫，他的眼睛甚至没有离开过电脑的屏幕，只是一边往键盘里的邮件敲下了几个字。
迪克绝望地把脸从手中抬起来：“我是说，我感觉我要和杰森分手了。”
提姆皱起眉毛。
“可你之前也这么说过。”
“不，这次可不是假的。”迪克赶紧纠正他，像是害怕自己这段话得不到信任，“我感觉杰森是认真的了，大概我是真的真的完蛋了………”
提姆这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迪克正处于即将再次把脸埋进手里的恍惚状态，保不准下一秒就会开始戏剧化地嚎叫起来。没办法，毕竟自从迪克突然冲进他的房间并且自顾自焦急已经有二十分钟了，如果他再不介入一下，也许迪克会一直保持这个状态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
“又吵架了？”
“是的，就在一个月前。”迪克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不得已的无奈和遏制不住的生气，低下头时刘海垂着几乎盖过眼睛。“因为他总是不会听进进我说的任何一句话…我本来也已经和他吵习惯了。”
“那换做你们以往都是怎么解决这种问题的？”
“当然是冷战。大部分都是我先讲和，或者他也会，只是方式更加直接一点…………”说到这里迪克一下子有点支支吾吾，瞥了一眼枕头又赶紧在提姆发现之前撇回来。
“可是这次的冷战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原本应该和好的时间。一开始的几天他主动搬去了沙发，后来索性除了周末都呆在他的安全屋里，即使是住在一起也一句话都不说。”
迪克的声音逐渐减弱，理直气壮的部分很快又被犹豫不定所取代。提姆发现自己一向自信而骄傲的大哥神情里此刻布满了后悔与许多几乎要流淌出来的复杂情感，于是打字的速度慢慢地缓和了下来。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可我最近却忍不住怀疑他也许并不如我想象地那么在乎这段关系……好像就算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改变，他也不会改变那种态度一分一毫，别提关心了。我要你的帮助，提米，否则我再也没办法在那个地方呆下去了。”
迪克无助地伸出手搭在提姆的肩膀上。就像古时搭在骑士肩膀上的剑，这种踏踏实实的重量和一份来自敬仰的长兄的请求一下子让提姆不得不对这件事情认真起来。于是他把笔记本放在膝头合上，小心翼翼的用脚尖踮着地板转过转椅与迪克面对面，那张脸忧伤中带着可怜的样子让他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某种家养动物的名字。
“那你听起来似乎是想和他和好的，是吗？”
长久的安静之后迪克轻微地点了点头。
提姆拍拍迪克放在自己肩膀的手，将它们拿下来趁机握在手里。覆盖在手背的掌心传来与常人无异的温热让迪克安心地意识到他的弟弟并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淡漠无情。
“那为什么不主动联系他呢？”
“因为这一次我没有做错任何事。”迪克一听见主动二字就立马气势汹汹地直起身子，“为什么每次道歉的都得是我？这次他可不会有这种机会，想也别想。”
“……那好吧。”提姆的表情像是料到了迪克的硬脾气，只能转转眼珠换个话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我有个主意。”
迪克难以置信地看着提姆，一下子又挣脱了那两只手便扣住了对方的肩膀晃动起来：“说来听听！”
提姆试着让自己的脑袋不被摇得那么厉害。
“变成一只狗。”
“哈？”
迪克以为自己听错了，摇晃着提姆的手不禁慢了下来。
提姆皱起眉毛意味深长地看着迪克：“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发生点什么‘可怕的改变’，比如变成一只狗。”
“你没事吧。”迪克假装伸手想撩开提姆的额发摸他的脑袋看看是否发热，然而提姆严肃的样子看上去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只好悻悻地把手缩回来，内心忍不住对这个天方夜谭般的主意感到了一丝恐慌。
“这不可能，没人能无缘无故变成一条狗！而且这么做又是何必呢？”
“因为你不确定他的想法。”提姆依然冷静地向他解释，“这样你能看看他是否还能继续对你视而不见，也可以从他的反应判断出来他对你的真实态度，除非你愿意当面去问他。”
迪克立刻变得尴尬了起来。他歪着嘴，畏惧地缩着脖子。
他可没办法对着杰森的脸问出这种问题，自从关系发展之后他们像是达成某种协议一样再也没有进行这类的交谈。而且这么做比起交流更像是某种招人反感的逼供，他和杰森都不适合这种肥皂剧里的套路，说不定也只会让他们的关系更加紧张罢了。再说了，迪克根本不想这次第一个向杰森屈服，又没有说错什么话，他也还气在头上呢。
可是提姆是认真的吗？即便想出这个主意自有他的道理，放弃舒适的人类生活变成一只狗，跟在人的屁股后面偷偷观察，每天吃骨头和汪汪叫，只为了和自己的男朋友吵架斗气，这么想似乎总有点不值。他抬起头再看看提姆，得到的是一个别无选择的耸肩动作。
好吧，也许没关系，变成狗狗的他说不定会更加容易接近杰森吧。迪克在痛苦的选择之后这么暗自安慰自己，然后充满决绝地再次抬头，盯着提姆表示他对自己要付出的代价做好了准备。
“可问题是，我该找谁把我变成一只狗？”
听见这句话提姆突然抱着肚子大声笑了起来，只剩下迪克茫然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笑地快从椅子上滚下去。他想办法把提姆歪着的身子用那两只手扶直，看着严肃的弟弟在某些奇怪的部分表现得出奇的容易发笑。
“并不是要你变成一条狗！”提姆看着迪克认真的模样眼泪都快憋出来了，“是用一条真的狗替换你再观察他有什么反应。”
“假装…变成了一条狗？”
“是的。”提姆擦擦眼角，“我们没有什么变身魔法，但是找到一条狗和一个能装在项圈上的摄像头还是很容易的。”
迷迷糊糊的迪克好像思考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条出路，他恍然大悟地张大嘴巴，一样的恶作剧笑容逐渐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脸上，就像他们从前那样默契无间。
哈，现在他终于清楚提姆这个聪明的小脑袋瓜里都装满了些什么坏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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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能找到的狗？”
迪克看着那只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坐立不安的幼年哈士奇，那团深灰加白色的影子兴奋地在提姆的电脑椅子下方转来转去，与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体型和品种让他想了半天之后依然感到绝望。
“说好的大狗呢？”他的语气里净是掩盖不了的沮丧。在迪克的设想里，出现在面前的应该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苏格兰牧羊犬或温顺却不失沉稳的拉布拉多。“这只甚至还没发育完全吧……”
“我觉得蓝眼睛的哈士奇很可爱。”提姆抱着手臂看着那位小小的客人叼起一只红色的袜子，像个古罗马的角斗士一般朝着他们两个炫耀着自己刚刚挖掘出的战利品，“这位是小氪的朋友，算是狗里比较听话也比较聪明的了。”
“你认识小氪？”
“通过康纳。”提姆坦然，“我当时问他有没有办法找到一条比较聪明的狗能借着用一段时间，结果一旁的小氪帮上了大忙。想看看它都会些什么吗？”
“当然。”迪克耸耸肩。他倒是很乐意检验自己的小替身到底是否够格成为自己的继承者的。
提姆对那只哈士奇打了个响指。“迪克！”
那只哈士奇一下子张开嘴巴把袜子丢下抬起头来，伸出舌头摇摇尾巴，又嗷呜嗷呜叫了两下，眨巴着那两只大眼睛的样子实在是使人充满了不忍。提姆不知从身后的哪个位置变出一根狗骨头朝远处一抛，“迪克”立马两眼放光地跳了过去，一下子够着骨头之后又转了个圈，将它拾回到提姆和迪克的面前。
提姆摸摸它毛茸茸的脑门给予它准许，它便直接躺下就开始津津有味地啃起了骨头。
“记住，它现在就是迪克，而你不是。我们的目标是在接下来的一星期都通过它来监视杰森的反应。”
迪克也跟着蹲下来伸手去碰那只还在吞咬着骨头的“迪克”，看着那双耳朵在掌心碰到的瞬间便耷拉了下去，原本对这个小动物的不满很快也就成了喜爱。提姆借着这个机会把一个蓝色的项圈绕过它的下巴扣在脖子上，起身够着了桌面上摆着的笔记本电脑。“啪嗒”一声锁好后，项圈上的镜头小孔闪了两下亮光，接着电脑的屏幕显示出迪克对着哈士奇的大脸。
他得意地把电脑对着迪克。
“这个怎么样？”
“哇哦……”迪克伸长起脖子对着屏幕上的画面不禁感叹，盯着哈士奇的眼里放出了喜出望外的光，电脑里同时传出了他的声音，“这太厉害了，提米，你真的是个天才。”
“谢了。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这只’迪克’送到杰森那里。”
提姆清清嗓子，假装淡定地接受了夸奖。幸好迪克没有怎么注意到他末尾上扬的音调，天知道他为了不让自己开心得笑出来花费了多少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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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早晨。
“这里是一号，一号，正在接近投放目标中，听到请回答。”
迪克怀里抱着套着一件自己衣服的哈士奇，几乎是鬼鬼祟祟地贴着公寓楼梯的墙壁一步一步向上，还时不时突然停下来，用手按着蓝牙耳机对着狗狗的项圈汇报情况。
他将狗狗的身子转过来，鼻子几乎正对着镜头。
“三号？”
“迪克……我们不玩这个……”
另外一头，公寓楼下的提姆里在某个一旁的早餐店里头戴耳机捂着脸，对于摇晃的屏幕上的画面上时不时出现男人假装严肃的脸这点感到非常无奈。恕他直言，他真的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迪克总是对这种特工游戏表现出那么强的痴迷，或者他早该在几天前把史密斯夫妇的影碟还回去影像店。
“好吧。”
迪克扫兴地拉长了脸，抱着哈士奇继续悄悄向上走去。画面再一次晃动起来，跟随着迪克几乎是无声地移动——这要多亏于迪克多年以来被培养出来的潜行能力，使得它走路得既快又一声不响，也让提姆再一次意识到对方实际上是有多么的训练有素。
一扇紧闭的门出现在了画面里。是迪克的住所，提姆托着下巴。
迪克又把狗狗的脑袋转向自己，对着镜头试问性地睁大眼睛，在得到提姆的肯定之后又小心翼翼地腾出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然后打开房门。
“我已经进入目标地点了！”迪克对着项圈压低声音。
“别说话。”提姆提醒他，“继续走。”
迪克无声地点头，捏捏哈士奇的嘴巴使它噤声，那只可怜的小狗此刻不吵不闹表现得极为配合，似乎也嗅到了房子里的紧张气息。于是一个成年人抱着狗，静悄悄地在房子里绕来绕去打探地形。
距离迪克上次回来大概也有五天左右了。迪克一边打转，一边忍不住张望四周。房子内的东西被简单收拾了一下，可也只是勉强能够接受的水平，比如地面变干净了，桌子上的披萨盒没有了，只有迪克的脏衣服也还有一些像被嫌弃了般遗留在地上。
“天啊……”提姆注意到迪克的发现了餐桌上的一个打开了不知有多久的牛奶盒。迪克蹑手蹑脚地过去，捏捏盒子，里面还剩一点。
“他喝了我买的牛奶！”
“迪克，重点不在这里。”提姆在耳机里好心地提醒他，依然没能阻止迪克在听见洗衣机的声音时快速扭头。杰森的衣服被一件不漏地装在里面翻滚着。
“可是他还在用我的洗衣机！”迪克对着项圈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好哑着嗓子委屈又愤怒地瞪眼。
“我明白，但是你要是在这个时候惊醒了他一切就完蛋了，先去检查沙发。”
经提姆的第二次提醒迪克这才清醒了一点。自己的东西被霸占也许并不是他难过的原因，整个屋子在没有了他之后依然照常运作才是他的失望所在。这种落差让他失望地回到了沙发的位置，但他很快发现了另外一个事实——上面本应躺有人的沙发却空空如也。
一阵若有若无的鼾声从迪克的房间里传来。
“你听见了吗？他甚至还趁我不在时在霸占我的床！”迪克对着镜头里的提姆几乎要忍不住抓狂了。
“回来再说好吗？”提姆终于忍不住扶着额头，“先赶紧把狗放进去。”
好吧，好吧，好吧。
迪克不得不又做了几轮深呼吸调整心态，终于蹑手蹑脚来到了房间门口。他屏起呼吸，闭上眼睛在心里默数着，把门打开一条缝后将哈士奇硬是成团地塞了进去。
“走！”
迪克转身就开始用飞一般的速度打开客厅的窗户从那里跳了出去，顺着通风管道就一路滑到了小巷里。他用自己当时最快的速度拐入了那间不太起眼的早餐店里，气喘吁吁地来到提姆一旁的位置，又在他怪异的注视下抢走了他的冰淇淋芭菲，往自己嘴里一勺一勺地塞的同时眼睛还不忘紧盯屏幕里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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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士奇“迪克”在接受到任务的那一刻便开始了它的光荣使命。他和迪克一样先是在房间里兜了几圈熟悉环境，确定位置之后便拖着迪克那件离开时穿着的蓝色t恤衫向前跑动着，两只前爪一抬直着身子就扒在床的边缘，伸出舌头吭哧吭哧地喘着气。
在它正对着的位置，青年依然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被单外肌肉结实的上身裸露着，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迪克”移动了一下位置，伸长脖子在对方面前那块床单上嗅嗅。青年这才终于有了变化，然而只是两条眉毛扭在了一起，更像是不适。
于是“迪克”终于决定后退几步，两条后腿一跳就蹦上了不高的床，整个床垫因为一条狗的重量而出现了震颤。青年的脸只是皱得更加厉害了。他终于向自己的枕头下方伸手，慢慢摸到了那把黑色的手枪。
“给你三秒钟，不管你是谁，从我的床上滚下去。”
他闭着眼睛威胁道，然而房间里安静得只响起了他一个人的声音。黑暗里，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在朝着他爬来，于是他握紧了枪把，等待目标的下一步。
一条粗糙的大舌头舔上了他的脸，湿漉漉，热乎乎，接着是他的鼻子，他的嘴唇。杰森终于在那个物体胆大包天到伸进他嘴里之前忍无可忍地掀开床单弹起来，抽出手枪就对着目标的脑袋。等他定下神时，比预想中要小许多号的轮廓让他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他的视野里，他看见一只哈士奇坐在床上那片空位上，正颇为无辜地歪着脑袋吐着舌头，两只蓝色的眼睛让他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某个人。更糟糕的是，它的身上正套着那件眼熟得不行的，他过去天天都能看见的t恤。
他握着枪的手像是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按了一下，枪把突然滑了一下让他险些没握住。
“……迪克？”
他试探性地对着那只哈士奇喊了一声。对方立刻左右动动前爪，尾巴摆动了起来。
“汪！”
“迪克？”
杰森又问了一次。
“汪汪！”
他的手枪已经掉在床单上了。
“你真他妈的是迪克？”杰森已经开始显得慌张了起来，弯着身子抓住他的哈士奇男朋友。
“汪汪汪！”“迪克”仰着脖子叫了最后一声，意外地没有因为被人抓紧而感到不适，反倒不知怎么地耷拉脑袋，像做错事情似的讨好地眨着那双眼睛，“嗷呜———？”
就凭这个，杰森·托德大概是真的要精神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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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怎么样了？”
迪克手里拿着两盘鸡蛋培根加土豆泥坐下。他和提姆已经在这里从早上坐到快要接近中午了，他只得靠走动来缓解一下僵硬感，提姆倒是对于这类需要长期坐着的事情习以为常。期间不少的人也涌进来过，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餐桌上的盘子也不知道被来来去去的服务生收拾了多少次。
提姆吸着可乐，将脑袋上的监听耳机摘下一边。
“没有。他刷了牙洗了脸还想办法干了一大堆别的事情，然而期间看都没有看这只狗一眼。现在都午饭时间了，瞧，他开始做饭了。”
画面里，杰森不停的在房子里走动着，而“迪克”也非常聪明地一直跟在他的屁股后面，镜头一直能拍到他的腿，偶尔是背影，但是只要每一次接近的时候杰森都会很快地离开，像是在不停地找机会摆脱它似的。
迪克也喝了一口汽水，看见画面里的杰森来到了冰箱掏出点被迪克闲置的蔬菜，自己一个人开始做饭。熟练的切菜，敲鸡蛋，烤肉，速度极快。迪克还真的是第一次意识到项圈的收音效果有多好，好得他还能听见锅里肉被烤熟时噼里啪啦的声响。
“我饿了。”迪克盯着画面，忍不住张开嘴想要流口水的瞬间就被提姆快速地用叉子叉了一块牛扒塞进嘴里。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杰森做完了菜，还搞了点沙拉，一个人捧着盘子在灶台旁靠着吃饭。眼尖的“迪克”在杰森的脚旁看着他和手里的菜，开始刨着他的裤腿叫了起来。
杰森没有理会它，像对待空气似地嚼着嘴里的香肠。
“嗷呜嗷呜———”“迪克”对着杰森祈求着。
“他好残忍。”迪克对于杰森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镜头，又转向远方的这个行为难过地评价道。
“迪克”虽然是只狗，可是个性上却奇异地拥有某种与迪克非常近似的特性，那就是不依不饶。好像是对于这种不公正的待遇不满似的，它开始对着杰森张开嘴一通乱叫，从小到大，像极了迪克和杰森拌嘴时的态度，音量到后来大得连迪克本人都得皱着眉毛摘下耳机。
杰森皱着眉毛，终于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正当迪克期待地看着希望杰森能蹲下来或者是把什么东西喂给饥肠辘辘的“迪克”的时候，他却看见杰森伸手够着了冰箱上的麦片，从池里捞了个没洗过的碗——迪克认得出来，这是他走那天吃过的早餐碗——就把玉米片哗啦哗啦塞了进去。
杰森把碗踢给“迪克”。
“午餐。”声音毫无起伏。
“他不能这样对待他的男朋友！”迪克大叫，提姆又赶紧切了一块华夫饼塞进他的嘴里好不让他夸张的声音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
“迪克”盯着那一碗干巴巴的玉米片，再看看杰森那边香气四溢的饭菜，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它张开嘴继续抱怨。
“汪汪汪汪！”
“好吧。”
杰森嫌弃地走向别处，迪克发自真心地以为他是终于决定要给它做些什么好吃的了。结果几秒后杰森回来了，带着那盒迪克眼熟的牛奶，看也不看生产日期就将它倒进了碗里，一下子黄色的玉米片被浸泡在牛奶里浮起来。
“超级豪华午餐。”声音依然毫无起伏。
“这又算什么！！”迪克这次嘴里被提姆快速地塞满了冰淇淋，看起来狼狈得吓人。
“迪克”盯着那碗白白黄黄的玉米片凝视了几秒，又抬起头。杰森交叉着手臂，抬抬下巴向他示意，眼神像是挑衅。
“别吃，别吃…………”迪克盯着画面里杰森挑起一边的眉毛禁不住祈祷，“这个时候千万别吃………我可不会被过期牛奶所收买……我可不会……”
镜头几秒之后随即一晃朝着玉米片拉近，紧接着耳机里响起的就是“迪克”毫无尊严的吭哧吭哧声。它的确在吃，还吃得非常满意，一改刚才凶恶的态度。
“不——————”
迪克抱着脑袋的手一松，哐当一下脸就砸在了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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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对于公共形象的保护以及地点的安全性的考虑，提姆最后还是在自己大哥对着电脑彻底发疯之前把他带了回去，而他本人则因为还有泰坦的事务需要处理而留下了电脑和迪克一人在他的房间里。
迪克盯着电脑，看着吃完东西后的杰森在阳台难得又抽起了烟，眼睛不时看看“迪克”在自己一旁绕来绕去，身上还拖着那件瞩目的t恤。好在这个小家伙的命还够硬，吃了那么多的过期牛奶拌玉米片居然依旧活蹦乱跳，连一点拉肚子之类的迹象也没有，要是让杰森再送它去一趟医院事情可得变得复杂的多，迪克心想。
但他也发现杰森每一次目光的接触并不会超过太久，想要稍稍从他的眼里尝试着去分辨他的情感也读不出什么，只能看见他在往向别的方向，朝着某个遥远而虚无的位置眺望，一句话也不说。
“汪汪！”闻到烟味的“迪克”对着他叫着。
杰森被迫把烟头掐灭，避开狗又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不料“迪克”追上去，在他的腿边找了个位置，用杰森穿着拖鞋的脚枕着自己的下巴，抽也抽不走，还舒心地闭上了眼睛。
“嘿。”杰森突然对着它开口，“你能说话吗？”
“迪克”朝着杰森竖起耳朵表示在听。
“不是说什么人变成动物都会说话吗，就像迪士尼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魔法动物那样。”
“迪克”抬起了头，盯着他，半张着嘴巴，仿佛真的下一秒嘴里就会吐出一句声音正常的“是啊”似的。
杰森忍不住将身子往前一点。
“…………别告诉我你真的可以。”
“呜——汪！”
“看来你不能。”杰森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臂又整个人倚靠在沙发上。“而且连智力似乎都彻底受到了影响。”
“迪克”仿佛又很生气地冲他叫了两声。
“好吧，部分智力受损。”杰森更正，“但是你居然愿意回来找我这点还真是令我惊讶，我以为你会是这个样子在街上转三天也不愿意主动求助的类型。”
“我像是那种人吗？”迪克不禁对着屏幕说。
“你是。”
杰森的突然回答吓得迪克整个人一缩后左顾右盼，才再次反应过来杰森此刻的谈话对象是那只叫着“迪克”的狗。画面里的人闭上眼睛：“我敢打赌如果你还有常人智力的话估计现在还会躲在提姆那里闷气，而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却把这些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迪克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居然无言以对。
“迪克”又开始低下脑袋，一副真的听懂了并在努力思索的样子，结果却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后狂甩脑袋，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把头枕在杰森的脚上继续睡。
“…………简直比以前还难交流。”迪克听见杰森低声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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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迪克都是一个人负责窝在提姆的房间里对着电脑观察并监听着杰森的一举一动。
从第三人称视角观察杰森与另一个“迪克”的交流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彻底成为了旁观者的迪克在这段时间里仿佛从自己的角色里解脱了开来，一天到晚只要看着屏幕对面那个也许还毫不知情的杰森对替身的态度并进行评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视角的关系，迪克发掘了许多他以前未曾注意到的东西：杰森依然还是会想尽办法避开“迪克”，无视他的存在甚至是忽略他的需求，同当初冷战的状态一样。中途，他也看瞥见过杰森一边挠着头发向罗伊打电话问养狗的方式，或是尝试去寻找和人变狗有关的资料并且一无所获。这些细节让迪克感到了一丝的心情复杂——温暖和愧疚共同向他袭来。
更多的时候，观察这种生活对他来说更像是在观看一部自己曾经参演的电视剧，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让杰森千篇一律的生活在他眼里都像是在发光，乃至于他能够短暂地忘记他们的关系实际仍然处于某个冰点的事实。
训练有素的“迪克”无时无刻地跟在杰森的后面，迪克则通过这个镜头观看他刷牙，看他睡觉时偶尔打鼾，看他吃饭，看他们之间发生各种事情。这种代入感让他和杰森实际依然在冷战的现实也渐渐被淡忘了，找到了新的意义的迪克每天起来做的第一件事也成了打开电脑。在这期间他也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迪克”在每天杰森出门的时候都会扯着他的裤腿不让他离开，或者是用大分贝的叫声来破坏杰森的午休让他带自己出去散步。更厉害的是，“迪克”有一次趁着早晨杰森还没起床的时候爬上他的身体，隔着毯子踩在他两腿之间凸起来的部分就开始好奇地上下跳动，又踩来踩去。天啊，迪克发出的笑声几乎能震破整个屋子。时至如今他也依然记得杰森黑着脸爬起来那样子有多窘迫，那是绝对值得截图留念的。
但随着时间的日益增长，“迪克”身上的的问题也慢慢浮现出来了。在吃的方面，它对于杰森用玉米片和牛奶来搪塞三餐这件事情没有过多表态。但毕竟是一只需要吃正常狗粮的狗，这些人类所吃的东西并不能及时地给“迪克”提供足够的营养。于是它开始用上述的手段对新主人进行骚扰，终于抵挡不住的杰森在某个周末下午陪它去了一趟宠物超市买狗粮。
一个蓝色的狗粮碗，一个不太好看的玩偶，一个超人图案的飞碟，以及一本动物饲养手册。迪克在镜头前看着杰森将这东西装进纸袋里，然后提着一大包离开了超市。“迪克”也很乖巧地没有四处乱跑，只是跟着穿着皮夹克的青年在城市的街道与行人之间穿行而过。像是瞬间被埋进了高大的树林进行探险，迪克的屏幕里匆匆地掠过各式各样的鞋子和孩子的半个身子，只有杰森的那双球鞋他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偷偷注意到杰森的脚步总是慢一点，或是不时从画面里消失走到“迪克”的后方，等它自己安全跨越车道的瞬间才会再次冒出来，继续若无其事地前进。
“去休息一下吧。”
迪克看见杰森和哈士奇在一个公园里停了下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长椅上借机歇息。不远处聚集着一群带着狗的主妇们们，有说有笑地介绍着自己家绑着蝴蝶结的宝贝。
“迪克”望着那个方向出神，尾巴开始按耐不住地摇摆起来。
“嘿，我说的是休息，可不是享乐。怎么？”注意到“迪克”反应的杰森顺着方向瞥了一眼，嘴角随即露出了一个意义含糊的笑容，“你别忘了你和它们不一样，你可不是真的。”
“嗷嗷——”
杰森突然靠近“迪克”压低声音。
“不。看着我，迪克。你的主人在这里。”
“迪克”的尾巴摆的更加厉害了，连舌头也探了出来，画面依然对着远处的那一小群狗和人，看来被美色诱惑之后的它似乎有点忘记了自己最初的任务。可是在摄像头的另一端的迪克本人却无法忽略杰森在耳机里那份外低沉的嗓音。他甚至不需要多看一眼就能想象出杰森的双眼在此时企图传达出的暗示。他的脸到耳根烫得仿佛被蒸腾过，一种奇怪的颤栗从他的鼓动的胸口蔓延开来，甚至脑子不禁开始想着：如果杰森愿意用这句话作为他们和好的第一句，老天，他们恐怕得出现在床上或什么别的地方了。
——然而现在陪伴杰森只是一条真正的公狗，来自人类男性的荷尔蒙因为生殖隔离对于他完全不起作用。“迪克”仰着脖子叫了一声之后飞速地朝着远处的方向撒开腿跑去，一下子钻进了那人群之中。迪克本来以为接下来的画面只会是各种各样的鞋子或者最多是什么毛茸茸的狗屁股一类的东西，没想到“迪克”却抱住了一只穿着丝袜的腿，画面上方一闪而过出现了一种带有蕾丝花纹的东西，然后是女人此起彼伏的尖叫。
意识到是什么东西的一秒后迪克瞬间瞪大眼睛，然后吓得手忙脚乱地想办法挡着屏幕。
“噢操——”
远处的杰森整个人跳起来，提着那袋东西就冲向一片混乱的人群里，像拔萝卜似的几乎是跪在地上想把钻进女人裙底的“迪克”拖出来。
“回来！妈的，你他妈快回来！你个老色鬼！”
“上帝啊…………”迪克的手依然捂着屏幕向上转移视线，光是通过耳机里的声音都能感受到气氛里那种空前绝后的尴尬。
人们互相推搡着，所有的小型犬都开始一起叫了起来，瞬间公园中心上演了一场几乎是刺耳的交响曲。“迪克”的矫健和灵敏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它像只在水中重获新生的鱼儿似地在人们的脚边绕来绕去，想尽办法躲避杰森的追捕，又不时天真地吐着舌头，好像因为杰森狼狈的模样显得格外快乐。杰森因此而不得不站起来，几乎是奋力地伸出手，又不停地扑空，连原本在一旁争食的白鸽都被吓的扑棱翅膀。到最后他不得不选择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无视还在混乱中的人们思考如何才能抓到这只狡猾的动物。
“迪克！”
他冲着那团黑白的影子叫了一声。听见自己名字的“迪克”立刻放慢脚步，正打算回头的瞬间卷起来的尾巴却一下子被杰森的手不偏不倚地扯住。
迪克几乎已经是尴尬得闭上了眼睛，耳机里却出现了狗的一声尖锐而刺耳的尖叫，和他过往听过这只哈士奇所发出的任何声音都不一样。他赶紧把手从屏幕拿开，画面里映出了半跪在地上的杰森和震惊的脸，那只倏然缩回的手僵硬地固定在空中。
画面在无法控制地后退着。
“…迪克？”
“嗷呜呜———”
“迪克”的四条腿颤抖，被狠狠拉扯到的尾巴向下无力地耷拉，蓝色的眼睛里布满了受伤。
“我——”
杰森刚想向前前倾身子将“迪克”抱起，“迪克”却一反常态地朝着杰森咧开嘴角，露出里面一排尖锐的牙齿，身体紧绷着，喉咙深处传出攻击前的声音作为威胁，仿佛在告诉杰森只要他的手再往前一寸就会变得血肉模糊。
“你在干什么？！”一个金发的女人不停地用手拨弄着凌乱的卷发挤进了杰森的视线，现在她终于找到了机会能够朝着高大的青年大发雷霆，对方的眼睛却一刻不停地看着地上的狗，根本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呃，我家的…………”杰森一边说一边试着越过女人的肩膀尝试看向“迪克”的位置，只见“迪克”朝着自己发出最后三声凶恶的犬吠便转过身向远处跑去。他赶紧丢下围上来的其他人跟上那只逃跑的哈士奇。
“迪克！！”
迪克能够听见耳机里杰森在大喊着他的名字，然而声音却越来越小。“迪克”越跑越快，所经之处都能听见路人的惊叹，然而这都没能阻止“迪克”一下子穿越马路。两声响亮的喇叭声，一辆巨大的卡车正朝着“迪克”的侧面冲来。
“快停下！！！”迪克看着飞速的画面禁不住大喊了起来。
“迪克”踏上斑马线甚至不看灯就穿过了大道。四面八方的车子纷纷停下，或者是在急促的刹车中从它的身边掠过，轮胎与地面摩擦着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刺耳的嘶鸣。司机们伸出脑袋咒骂着，等杰森终于赶到马路口时，终于在嘈杂的人影里彻底失去了他的狗的踪影。十几盏车灯照着他，而他无视身边停下的车辆与所有人怪异的目光，生平第一次如此彷徨地站在一个路口。
“迪克”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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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提姆？是我，迪克。”
迪克此时已经把监听耳机摘下放在桌面。现状使得他再也无法冷静地坐在椅子上，只能不停地靠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来缓解他的焦虑不安。
“出事了。”
“怎么了？”电话里的提姆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不知道，但是似乎是杰森做了什么伤害到哈士奇的事情。”迪克斜眼望向电脑上的画面，依然在快速地移动着，四周却显得越来越冷清，似乎是从大道拐进了小巷一类的地方。“从三个小时前它就一直在这样毫无目的地乱跑，杰森没能追上。”
“位置呢？看得出在哪里吗？”
“我已经尝试着去分辨它现在的位置了，但摄像头能拍到的信息太少了。”迪克的手抓上了额发，眉毛懊恼地皱在一起，“我现在根本没办法看出来它在哪条街上。”
提姆没有说话，一时间两个兄弟双双陷入了沉默，话筒里除了电流的噪声外别无其他。
迪克闭上眼，叹了一口气，饱含内疚和自责。
“对不起。”他决定先开口，“我不该玩这种幼稚的游戏的。”
“……提出建议的是我。”提姆的声音出现的时候平静依然，但语速却充满了疲惫。迪克能感觉到提姆在靠强行保持冷静来安慰他。“没事的，迪克。”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迪克的内心稍稍平复了一点，电脑里一昧移动的画面依然在刺痛着他的心。当他压低声音的时候，才注意到窗外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逐渐被乌云覆盖。
“等我追踪到它的位置。我之前在它的项圈上以防特殊情况安有GPS，但是启动需要一点时间，在那之前帮我观察画面是否有异常就可以了。”
“…拜托了。”
“我会的。”
提姆没有多说便挂断了电话，留下迪克独自面对着身后的电脑。他揉揉自己的眉心，深呼吸，然后调整好心态继续戴上耳机坐在桌前。
他看见晃动的镜头终于在漫长的奔跑后停下了，周围呈现出的景象只是满地的废报纸与破烂的纸皮，以及一两个看起来过于高大的垃圾桶。几秒过后，“迪克”不知怎么不动了，脚边的水泥地出现了零星深色的斑点，接着越来越多，渐渐将灰色的表面浸染。镜头照向了天空，紧接着，一滴，两滴，一些透明的液体直直地坠落在画面中央，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意识到下雨的“迪克”先是对着天空叫了两声，发现没有帮助之后只能在原地打转，又开始朝着小巷更深处加快步伐。
“你到底要去哪里？”迪克对着前进的画面喃喃。
一切大概又这样在颠簸中度过了几分钟，他能看见“迪克”出现在了一堆废弃品的附近，正四处寻找着能够容身的地方好避雨，而眼前恰好是一块被雨水打湿的纸皮。“迪克”用鼻子嗅嗅，打算用牙齿咬着想要将它们掀起来移到别的位置。
“呜———”
另外一种充满敌意的咆哮出现在“迪克”的背后。“迪克”松开嘴，一只面露凶光的杜宾犬正低着脑袋朝它发出最后通牒，原本其它纸箱子里黑漆漆的深处都开始闪现出了危险的光芒。
“不……”那只像是附近流浪狗老大的杜宾让迪克很快就意识到现在的情形不对，“快离开那里！”
注重尊严的“迪克”似乎并没有过多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有多么极端。它鼓足气势转过身，也开始对着面前的大狗压低身子咆哮着。
“汪汪！”
杜宾的眼睛眯起来，伸长脖子大叫两声。一时间，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流浪狗从其他纸盒的深处爬出，齐刷刷地将“迪克”包围了起来，暴雨中依然挺立得像只训练有素的军队。原本看似幽静的空间突然间就弥漫着毫不友善的气息。
迪克冷汗直冒。从他的角度来数，包围“迪克”的流浪狗大约有二十只，每一只都是身强体壮，外翻的牙齿滴落着津液。长期的饥饿与排外情绪让它们释放了在被人类驯服之前的野性，连大量“迪克”的眼神都仿佛像是看待一顿送上门的晚餐。一只成年的哈士奇也许能够勉勉强强凭借自己的努力从那里逃脱出去，但也是需要在一番恶斗之后，可知尚未发育完全的小哈士奇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
该死。他只祈求能有什么奇迹发生在“迪克”身上，好让它能够想办法活着离开，或者至少撑至提姆赶到那里。
“——汪汪汪！”
一声响雷出现在迪克的耳机里，伴随着一瞬间被照亮成灿白色的画面，迪克能感受到“迪克”猛地扑向了那只杜宾企图撞出一条出路。杜宾猝不及防地被冲力压倒在地上，地上的积水与与泥点溅在了镜头上。所有的狗都汪汪地叫着扑上了“迪克”所在的方向，一瞬间变暗的镜头里迪克能听见“自己”的四面八方都被发狂的叫声围堵。
躺在地上的杜宾感觉受到了屈辱，长期的经验让他几乎是以最快的力气转过身子，伸长脑袋就咬在了“迪克”的身子上，撕扯着，“迪克”只能哀嚎着靠扭动来做最后一丁点的挣扎，镜头里吱吱的叫声听得撕心裂肺。
“不……拜托，不要！”
迪克恐惧地抓起摆在桌面上的手机，几乎是拍着输入了提姆的电话号码。
“提姆，提姆？！你现在在哪里？！”迪克的眼睛盯着画面，又一只狗飞扑了上来。那只大黑狗用爪子按住“迪克”，将它彻底踩在地上。
“怎么了？”电话另一端的提姆皱起眉头，“我快找到它的位置了。”
“你现在能过去帮它吗？！”
“……发生什么了？”
“流浪狗！它被流浪狗夹击了！”迪克的语速越来越急促，镜头已经黑了一大半，“求你，快点！我感觉它快撑不了多久了！”
“等等，我现在就试着赶过去。”提姆披好斗篷就跨上了摩托车，“拜托，给我时间——”
“不……不…………”迪克的手已经揪住了头发。“迪克”的叫声越来越虚弱，逐渐被掩盖在雨声里，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他能感觉到“迪克”已经快不行了。
“迪克！！！”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在某个转角处响起，不合时宜得让迪克一个激灵。他震惊地抬起头，只听见黑暗里一个脚步声朝他飞速奔来，然后是皮靴狠狠踹在狗腹部的声响，一下，两下。
“嗷——！！！”压在“迪克”上方的大黑狗被一只手拎起来甩开，撞上了一旁的砖墙上便撒开腿逃走。杰森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画面里，雨水从他的发间沿着他湿透的脸庞滑落，又在他黑色的皮夹克上肆意流淌，手里抱着的那一袋狗粮和玩具书籍早就沿着过来的路撒了一地。
迪克呆滞地盯着那双与镜头相对的蓝绿色眼睛，愣愣地，张大了嘴巴，他从来没看过杰森能流露出这么多的感情，像是一瞬间他们再次被接通在了一起。
杰森索性把手里剩余的东西朝着另外一只狗一扔，转过身对着那只杜宾就是一脚。杜宾先是被连连踹退几步，又对着杰森发起攻击，一口咬上了杰森的鞋子。杰森咬着牙再次踹开了他，抽起一旁垃圾桶的盖子往它的脑袋狠狠一敲。杜宾的步伐开始摇摇摆摆，一下子失去了原来的凶恶。
一旁的其他流浪狗见状立刻把目标从原来的“迪克”转移到了杰森身上。它们不约而同地向杰森涌来，有的扑上了他的背，有的抱住了他的腿，有的开始用牙咬住他的衣袖往外撕扯。杰森狠狠地倒退将后面的狗砸在墙上，又踢翻脚边的几只，再用刚才同样的方式敲开其他的。四周越来越多的狗被暂时地打趴下了，借着这个机会，杰森一把将“迪克”捞起来抱在怀里，垃圾盖一扔就冲出了流浪狗的包围，直到再也听不见叫声的时候他才停下。
他靠着墙根滑坐在地，就这样大喘气了足足有了好几分钟，然后慢慢地拉开已经有点破烂的皮夹克，将包在自己胸口的“迪克”露出来。可怜的小狗还在里面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着凉，看见杰森的瞬间还扭了一下，侧着身子企图想离开。
“怎么，都这个时候还想逞英雄？”
杰森用手夹着它，把它提起，湿润的脸上扯出了一个疲倦的笑。
“我在这里。好了，迪克。我在这里。”
“迪克”听着这句话渐渐的不动了，浑身的毛湿漉漉的，原本白色的地方也满是泥泞，全蹭在了杰森的T恤上。它眨巴着那只蓝色的眼睛，里面的不信任终于被恐惧击败，开始呜呜地抽噎了起来，细细地，仿佛憋受不住委屈的孩子。杰森将它的前爪搭在自己一边的肩膀上，任由“迪克”的嘴巴凑近他的脖子，用手一下又一下抚摸它的脑袋，耷拉的耳朵。他的手顺着“迪克”的背部，到了尾巴时停顿，又小心翼翼地抱紧。
“走吧，我们回去洗个澡，不然我们都要感冒了。行吧？我还得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迪克”依然趴在他的肩头。
“你饿吗？”
“汪！”
“回去再吃一次麦片，狗粮刚才丢了。”
杰森站起来，抱着“迪克”就开始往回走。哥谭市的夜景在暴雨中彻底被冷雾模糊了，漫长的街道上，只有一条狗，一个男人一步一步地向着公寓的方向前进。
“迪克？迪克？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里提姆的声音终于再次传进了迪克的耳朵里，他从刚才的对话中清醒过来。
“……我想你不需要再去找它了。”
“你还好吗？”
“我很好，只是杰森先救了它。”
“………………”电话里的提姆彻底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谢谢他。危机解除了。”
“是的。”迪克的声音意外的平静。
“那我晚点再回来找你。”提姆将自己的摩托车转了个方向。“到时候见。”
“好。”
待提姆彻底挂断之后迪克握着电话的手这才垂了下来，肌肉却僵硬得堪比举完哑铃。他静静地靠上椅背，“迪克”此时已经缩回到了杰森的怀里，被皮夹克包裹着，正贴在杰森的胸口休息。画面里显示出杰森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得贴在他的胸膛随着呼吸浮动，显然那场搏斗的余韵依然还未彻底过去。
迪克的手指抚摸上了屏幕。沉默地，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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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好不容易冒着雨爬上了公寓楼，先打开了灯，又踢开浴室的门。随后他把怀里的“迪克”放在浴缸里，脱掉多余的衣物开始跪在旁边给它冲澡。
“迪克”此刻看上去依然还是刚睡醒的样子，但是很快它在触碰到了热水的时候又立马恢复了活力。看对方身上的泥顺着水流进了盖里，杰森又找了条小毛巾，挤了点沐浴露，盖在“迪克”的背部，一边擦拭一边小心地检查。令人意外的，“迪克”即使是在经历了如此惊险的围攻之后也毫发无损。
“我依然不相信你是迪克。”杰森搓着快眯起眼睛的小狗，然后用手将它翻了个身子，搓着其胸腹的动作平淡，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电脑另一头的迪克屏息听着。
“汪？”“迪克”警觉地企图爬起来，又被杰森按住拿毛巾揉了几下，立刻又躺平了。
“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你的确是成功骗到了我，可我后来发现你并不如他那么倔强。”杰森抓起“迪克”的一只前爪继续搓。“作为一个冒牌货，你最好告诉我你真正的家住在什么地方。”
被揭穿的“迪克”这下索性直挺挺的地一动不动，装起了尸体。
“当然。你也可能是真的迪克·格雷森，恰巧地被魔法击中，恰巧地失去了智力，再恰巧地变成了狗。”杰森说的时候刻意加重了每个“恰巧”的发音。“但假如你真的能听明白我在说什么的话，嘿。”
他的毛巾停在了“迪克”的腿上。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是指尾巴的那回事。”
小狗在泡沫里睁开眼睛偷偷看他。它读不懂杰森那副表情里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他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难过，便选择对着杰森的手臂伸长鼻子。杰森主动把手伸过去，手指在它的下巴挠挠，一些微小的泡泡漂浮在空中。
“你这算是在原谅我吗？”他低声笑了，看来动物确实是能让作风强硬的红头罩也心生恻隐。杰森一边用花洒冲着“迪克”，因为热度而氤氲的蒸汽扑上他的脸。
“我本来以为和一只狗住在一起会比和一个人住在一起要清闲得多，至少不用担心吵架。即便如此我还是受不了，我得想办法把你变回来。”
“为什么？因为你太麻烦了。除了浪费钱，出门随时替你铲屎，我还得给你洗澡——像这样，我干不来。”
“所以无论你是冒牌的也好，不是冒牌的也好，我也决定了明天要把你带到老蝙蝠那里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也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但是在问题解决之前你还能在我这里待下去。”
“或者等到他真正愿意回来的时候。”
监视器里最后出现的画面是杰森用毛巾包好哈士奇，随后便被迪克自己手动切断了信号。他二话不说将电脑直接盖上，抓起自己的衣服，飞快地冲出房门，提姆的车刚好停在门口，后者摘下头盔的瞬间就被路过的迪克捧着脸亲了一口。
“迪克？！”提姆被这么一下弄得不知为什么格外的慌张，他僵硬脖子转过头，“你这是要去哪？”
“谢谢你！”迪克向前冲着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他没有回答提姆的问题，但至少他现在已经很清楚自己要去哪，要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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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迪克身影彻底消失，提姆摇摇头，脸上被亲吻过的地方还让他感觉火辣辣的。他打开了通讯器。
“康纳。”
“提姆？现在已经很晚了。”对方熟悉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意外，“怎么了？”
“我想你明天就可以让小氪来把它的朋友接回去了。”提姆一边说一边揉揉眉心，“但愿它没事。”
“这么快？不是说好了一个星期吗？”
“……提早了。”
这大概是提姆目前为止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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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夜晚的时候，卧室是蓝色的，一切都蓝得像是彻底被浸泡在海水里。窗外一抹月光洒落在床中央熟睡的青年和蜷缩成一团的小狗上，两者一同被盖在一张床单之下无比靠近。
房间的门在阴影里无声地开了一条缝隙。一个男人缓缓走了进来，带着沐浴后香皂浅淡的气味，裸露出来的皮肤让他干净得像是一座线条优美的大理石雕像。听闻脚步的“迪克”立刻警惕地竖起耳朵睁开眼睛，只见对方背着亮光朝他轻轻地竖起手指。
“嘘。”
认出来者身份的“迪克”立马懂事地合上了刚张开的嘴巴，转而变成了热情的吐舌，一下跳入了男人的怀中等待对方帮它解开项圈。随着黑暗中响起的那一阵久违的金属声，重获自由的哈士奇终于恢复了属于自己的身份，便立刻迈着开心的步子离开了房间，小爪子在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细微声响。
男人微笑着在哈士奇之后将门关上，锁好，炽热的目光最终投向了床中央剩下的杰森。他开始脱下自己的衣服，将它们扔在地毯上，然后爬上床。被单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
“嗷呜嗷呜。”
他学着小狗撒娇的样子用鼻子蹭蹭杰森的。后者终于禁不住慢慢张开眼睛，只见男人一边用声音沙哑而甜蜜地祈求着，然后对他诚恳地扇动那两只亮晶晶的蓝色眼睛，掀起他短袖的下摆将手探进去，等待着回应。
困倦使杰森模糊地叹了一口气，他的一只手捂上脸：“说人话。”
迪克粲然一笑。
“我想你啦。”
END
